目錄導覽

2. 最後的日子

 天一道姑在她生命最後的二、三個月裡好像和平常一樣,沒什麼特殊的事情,
其實她正積極的在進行她認應該要完成的事,首先,她堅持要買一張床,她說:
     「是妳九天阿嬤說叫我在客廳睡一陣子,反正這幾年我已經習慣睡沙發,
房間等於是我的儲存室,放些我自認的寶物,所以睡哪裡都一樣。」
     可是遵照民俗,升天過世的人才睡客廳,她的決定有些讓人費解,因為她說是眾神說的,
所以大家也不疑有他,女兒照她的意思把床買回來之後,她卻說:
     「先擺著,等眾神下令,看過日子再來處裡吧!」
     因為她沒有決定何時安床,結果那張床就這樣一直放在牆邊,連包裝都沒有打開。
     這事過後沒幾天,她對女兒說:
     「妳 九天阿嬤交代,丁家的祖先和妳爸爸丁府說要跟著我們,叫我們要將他們的牌位請回來家裡安置。
     『可是,我們幾十年來都沒有和叔叔伯伯他們聯絡,現在怎麼去找人?』
     『妳去燒香,稟明眾神情況,請他們幫忙尋找比較快。』」
     在此要說明,天一在丈夫過世後,放棄家裡的財產,她們該得的持份由五叔和兒子繼承,因為她沒有生兒子,所以丈夫的牌位就由他們負責。
可是,她認為祖先就是祖先,孩子們應該要祭拜,所以每逢過年過節,她一樣會在屋外當天呼請丁家祖先來享用祭品。
     她曾說:
     「因為我們沒有祖先牌位,所以無法在屋內祭拜他們,這一點我感到很愧疚雖然是這樣,
每次拜完我都會擲杯請示是否滿意,丁家祖先都賜好幾杯表示很高興,還是希望有一天可以在屋內祭拜他們。」
     當老二燒香稟明眾神的第三天,她接到一通電話:
     『這是阿麵家嗎?』
     老二一聽,只有南部親戚才會這樣稱呼媽,她想會是誰?
     『是的!我是她女兒。』
     『我是妳五叔啊!』
     『我找妳們找得好苦啊!』
     『妳媽媽離開後,就沒有和我們連絡,下落不明,我們根本找不到她。』
     『五叔!您找我媽有事嗎?』
     『祖先還有你們父親的牌位,妳們還要不要?』 
     『當然要!』
     『事實上是這樣的,前陣子,妳爸爸兄弟等幾家都不平順,事情不斷發生,又相繼有人過世,
因為發生都很突然,我們感覺很奇怪,就去請示神明,神明回答是祖先說要跟著你們,
所以我們用盡所有方法還是找不到妳們,最後想也許你舅舅會知道,可是又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住在老家,一直不敢去問,
直到真的沒有辦法,只好試試看,還好他們地址沒變,連門號都一樣,才問到這個電話號碼。』
     老二講完電話,立即跑去跟天一報告整個過程:
     『媽,真的好玄,我前兩天才燒香向九天阿嬤說請祂們幫忙找伯伯叔叔他們,
剛才五叔就打電話來了,他講的和妳講的一樣,都是祖先要跟著我們。』
     「很好,再來要選個日子,早日去把妳們丁家和你爸爸的牌位請回來。」
     天一曾經說:
     「祖先祭拜的問題,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要處裡完畢,否則將來我走了,小孩子根本不知道該怎麼瓣,無從處理。」
     當牌位請回來時,女兒們七嘴八舌的像她說許久的親戚見面之後的歡樂情景時,她一面聽,臉上露出安慰的表情,像是積壓在心頭的一塊石頭終於可以放下了,
      陳舅的母親也是天一的義母,年紀大了長年生病,所以陳舅回去照顧她。
可是她的病痛不像一般人,打針吃藥可以暫時舒緩,她的痛是從體內感覺有人在擰她的內臟,
或是用刀刮她的肉,那是外表看不出來,卻是痛到真的叫作『要命』。
這是一種凌遲,她常痛到說寧願死還比較乾脆。陳舅看了不忍心,打電話問天一:
     「妳是否可以求眾神不要讓她那麼痛苦!」
     隔天,她回覆說:
     「九天母親說不是祂不幫忙,其實她的壽命已經該盡了,可是她前軰子害人,現在那些被害的人在報仇,說要讓她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。
這些因果罪衍要讓他受完,下輩子才不會又糾纏在一起,死後不管是要跟著眾神去修行或是再投胎,才不會有牽絆。」
     有一次,陳舅的母親已經氣絕了,大家以為她已經過世了,可是過一會,她的眼睛又睜開了,說:
     「我剛剛走去到一個地方,前面有一座橋,我準備要過去,可是有一個老伯伯拿著拐仗叫我回來,結果我就醒了。」
     這時,陳舅知道母親的情況只是拖,可是拖到什麼時候,他也不知道,隔約一個月,他接到老二的電話:
      『媽說:阿嬤如果回去時,要馬上在家裡當天燒五金、壽金和刈金。』
     第三天,陳舅的媽媽終於走了,天一有叫他第三天到宮裡一趟,當天燒了一些金紙。這些是用來為她處理一些手續,往後一路好走。
     陳舅的母親所有後世都處理完畢,距她死亡日期七七四十九天,天一也昇天了,她買來一直放在牆角的床,剛好用到。
     事後回想這一切,天一道姑似乎已經知道她何時要歸天,所以急著把該完成的事情做個處理。